坠落15
破镜重圆，泼天狗血。
晚上，张哲瀚是一个人睡的，他感冒还没好透，不敢离宝儿太近，同时他也拒绝了龚俊说要陪他。
听完龚俊的剖心后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许久，直到阿姨喊他们下去吃饭，张哲瀚才推开了他。
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两个人都心知肚明，这一切是因为什么。
父母的阻碍，太过冲动，太过年轻，不够信任...
两人之间横跨这么多问题，过去三年，就可以消弭了么？
他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与此同时，隔壁的龚俊同样如此。
张哲瀚起身，披上衣服，趴在窗口，往外看那一轮圆月。他伸出手揽住夜风，风搅乱他的愁绪，让他烦闷不堪。
他该何去何从？
第二天，龚俊早早地去了公司，宝儿也去了托班，别墅里只剩下他还有打扫的阿姨。
尽管龚俊让他别做家务，他还是习惯地拿起了拖把，漫无目的瞎拖一会，还是阿姨阻止了他，说他这样拖，要把地板拖坏了。
张哲瀚茫然地坐在沙发上，突然开口问道：“你知道龚俊的母亲在哪里么？”
本是随口瞎问，保姆居然真的知道。
他叹了一口气，看来这份工作还真是龚俊设的局，这保姆对家的熟悉度来看，应该是做了很久了。
平安医院的保养院。
这个熟悉的名字，那张病例单。
张哲瀚脑子里的思路已经全部连了起来，他起身向门外走去。
平安医院很好找，是本地最大一所私人医院，张哲瀚打了一辆车很快便到了那边。
疗养院就在医院的对面。张哲瀚买了花篮以龚俊的名义去前台打听。
他长得好，礼貌又佳，前台便放他进去。
张哲瀚忐忑不已，与他母亲相见已经是三年前，那位妇人狠狠地折辱了他，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。
张哲瀚是能理解这位女强人的做法，可是理解并不代表原谅。
他对着走廊的反光玻璃镜，整理了衣服，这才敲了门。
“请进。”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里面传来。
张哲瀚捧着花进去，把花放在了柜子上。
“坐吧。”龚母头也没回，点了点她身旁的座位。
张哲瀚没有前进，“你知道我是谁？”
“进来探望的人，照片都会传到我的信息卡上，如果不是我同意，你又怎么进得来？”龚母转过了头，她与三年前变化不大，只是多了几分憔悴。
她端坐在椅子上，手里拿着一个电脑，正在看文件，她摘下眼镜，又看了一眼张哲瀚，“而且，我的儿子，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。”
这个话没有什么语调，龚母的表情也没有变化，只是张哲瀚却从中间听到了一丝悲凉。
他走了几步在龚母旁边坐下，他想要问很多东西，却又觉得都没必要。
“又回来，想找我儿子了？”龚母冷笑道。
“巧合。”
许久的沉默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，张哲瀚觉得如坐针毡。
“当年龚俊，在医院躺了多久？”张哲瀚问道，龚俊身上的疤，大概是出什么事了，可他不确定，又不能盲目问。
龚母冷声道：“7个月零12天。他差点就死了，你知道么？”
张哲瀚回过头直视龚母的眼睛，“你们不希望我知道，不是么？”
“你说的没错，我确实不想你知道，龚家就他一个，他以后要继承所有的家业，和你玩玩就算了，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，他有想过后果么？”
张哲瀚依旧闭口不言，两个大男人在一起，后果是什么呢？无非是没有后代，社会舆论，家庭的不理解...
这些东西，曾经他觉得很沉重，背负着他人的期望前行，如履薄冰，一步都不能走错。
可是在他离开家的那三年，他扔掉了一切的包裹，他本来就不属于那个领养的家庭，而他人的目光，对自己生活又能产生什么影响？
自己的生活总归是自己过的，若是惧怕这些，他当初也不会坚持生下宝儿。
“你说得对，现在想来，我本不应该怕这些的。”张哲瀚淡声道。
他在想，龚母确实聪明得很，知道拆散他和龚俊，最有用的就是诛心，甩几百万几千万，自己反而觉得爱情至上，龚俊爱他所以他的母亲才拆散他们。
而甩几万块，去家里闹一通，把他的自信和尊严踩脚底，再给自己看视频，安排自己亲眼见证那一幕。让他从心里彻底失望，从而离开龚俊。
“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？”龚母起了身，张哲瀚这才发现她走路是不平稳的，有点像中风以后的症状。
“我来找你，只是想来弄清楚一件事。”张哲瀚摇了摇头，随后自嘲道：“现在弄清了，也好像没什么用。”
龚母把电脑放回书桌上，“那你走吧，想听我道歉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张哲瀚低声道：“道歉没有任何意思，我和龚俊错过的东西，又怎能是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。”
张哲瀚没有再说下去，转身出门，走到门口时候，回头道：“可我还是来谢一下你。”
“你有什么好谢我的？”龚母的手停了一瞬，她正把张哲瀚带来的花拆开，然后放入花瓶中。
“我的休学证明，龚俊当时只是一个学生，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，若是没有你的应允...”
他垂眸继续道：“你毁了我，却也帮了我，我和你之间两清，从这一刻起，我会根据我的本心去做所有的事。”
“再见。”
张哲瀚从医院那颇为沉闷的地方走出来，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最重的担子，就连马路上有些吵闹的鸣笛声，都格外舒心。
今天出门了一个下午，忘记和龚俊说一声，不知道他见不到自己会不会担心，刚想拿出手机就看到龚俊正站在马路对面喊他名字。
“小哲，小哲！”龚俊冲他用力挥手，他早早回家，却发现张哲瀚不在，差点以为他走了，仔细一看，东西什么没变，这才放心。
一问保姆，张哲瀚居然去找他妈了，他心急便赶了过来。
张哲瀚冲他挥挥手，龚俊见他没事，松了一口气。
这个路口没有红绿灯，龚俊见没车就冲他跑过来，边跑边喊，“小哲，你等等我！”
他跑得很快，风把他衣摆都吹起，张哲瀚笑着冲他伸出手，眼角余光却看到一辆车根本没有减速冲龚俊的方向袭来。
“龚俊！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，随即撕心裂肺地吼道：“快跑！”
车速度极快，龚俊的笑僵硬在脸上，张哲瀚耳边只剩下轰鸣声，浑身血液涌入大脑，他近乎是连滚带爬向龚俊飞奔而去。
刺耳的声音传来，车停下带起的风将龚俊卷倒在地。好在车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，车窗摇下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。
张哲瀚眼泪夺眶而出，冲过去抱着龚俊使劲地打他，“你有病啊！你看不到车啊！”说完他便嚎啕大哭起来。
看到车的一瞬间，张哲瀚脑子完全空了，他曾经想过的许多，相见不如怀念，各自安好，什么都被抛在了他的脑后。
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，他根本没办法接受龚俊出什么事，死别比生离更让他惧怕。
“龚俊，我太害怕了，我...我...”他哽咽着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还是龚俊怕两个人在路上妨碍交通，将他抱到了马路边。
“小哲，你别怕，我不会有事的，别怕。”龚俊抱着他轻声安抚道。
张哲瀚摇了摇头，哭得更凶了，甚至腿都软到不能起来。他想到龚俊母亲说的那场车祸，龚俊躺了大半年，几次差点没挺过来。
“小哲，我们回家。”龚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。
张哲瀚点了点头，依旧抱着他不松手。
回到他后，他便直接拉着龚俊上了床，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。
龚俊被他看得头皮发麻，“小哲，你怎么了？”
张哲瀚俯下身，吻住他的唇，“上床，我要和你上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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