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语·画中仙
山野精怪,聊斋志异。
🚘,一发完。
夜色渐深,顾千帆和陈廉在这片山林里走了许久,一直未见出路。
“不对啊,头。”陈廉哭丧着脸指着前方一颗树上的刀痕,“这是我刚刚刻的,我们绕圈了,大晚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。”
顾千帆脸色也不大好,他手指上前抹了抹陈廉留下的刻痕,上边的毛刺都还在,他们果然鬼打墙了。
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圈。
头顶密云遍布,偶尔两只鸟拉着长长的音划过,像是人用尖锐的指甲去摩擦墙壁,听了格外心慌,远处的山林里隐约几点绿色的光亮,看起来更像是鬼火,让人不敢往前,手中火把上的松油也已经快燃烧干净。
顾千帆问道:“什么时辰?”
陈廉望了望天,摸不清,但是估摸着也不过亥时,“大概亥时吧。”
顾千帆眉头紧皱,离天亮起码也得好几个时辰,如果是寻常,他会和陈廉找一个小山洞凑合一晚,但是今天这场景,只怕是走出这片林子都困难,只是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。
身边静的可怕,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不断,偶尔透出的一点光,将树影拉的极长,好似人影,随着风吹动,偶尔晃动枝丫,宛若活人。
陈廉看着这诡异的地方,腿不禁一软,他拿起身边的刀用力一挥,将前方的树砍倒:“头,我再做一个记号,这一次大一些,我就不信我们走不出去。”
砍树的声音驱散了此刻的寂静,卡拉卡拉地,让陈廉心定下不少,他抹了抹额头冷汗,“头,这地方太邪门了。”
“停!”顾千帆突然食指放在唇上比了安静的手势。
陈廉赶紧放下手中的刀,跑到顾千帆身边,“怎么了?”
顾千帆按住他的肩膀,两人静下来,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哭声,听不清是是男是女,似乎有大人又有小孩,层层叠叠地混在了一起。
陈廉鸡皮疙瘩落了一地,双手抱着胳膊颤抖道:“这是哪门子哭丧啊…”
顾千帆倒是放松不少:“莫怕,不过是大青小青罢了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这边大概是死了人,这哭声这么大,死的还是大户人家,鬼打墙大概就是因为这。”
顾千帆神情轻松了不少,他望着哭声方向,露出一抹淡然的笑:“陈廉,脱裤子?”
“哈?”
“童子尿有没有?”顾千帆不耐烦道。
陈廉…
两人往西方向走出百来步,前方豁然开朗,陈廉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的山顶惊叹道:“就这么点路,我们绕了两个时辰?”
顾千帆没有回他,白了一眼,“那你还想更长一些?”
半山腰处有一户人家,远远望去,灯火辉煌,陈廉大喜,“我们去借宿一晚吧。”
走近一看,这处宅院比想象的还要大,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,陈廉原本以为可能是这户人家死了人,才会引得大青小青哭丧,没想到这边高高挂着灯笼,人来人往,竟是喜事做派。
顾千帆带着笑意,从兜里拿出一个金元宝走到门房那边递了过去,“通融一下,老爷大寿,我们也想来拜。”
门房是一个身高不到5尺的男人,佝偻着背,嘴巴有些凸起,红色灯下,他的眼睛浑浊,泛着诡异的黄光,他眯了眯眼睛,把金子接了过来放在手上抛了抛,小眼睛一转,略宽的眼距显得他眼睛是各跑各的,顾千帆全当没看见依旧带着笑意:“可否通融一下。”
小厮手一会:“行,快进去吧,今天我们黄老爷百岁大寿,还有大人物要来,你们两个安分些。”
陈廉猫着腰跟在顾千帆身后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惊讶道:“第一次见过寿在晚上,还那么多人。”
“少说多看。”顾千帆淡然道。
来来往往不少人,他们见顾千帆只惊讶片刻,随后就撇开了眼睛,陈廉第一次见这种场面,眼睛都要合不上,今天来拜寿的男人女人都长相奇异,女子衣衫裸露,男子皆袒胸露乳,身高从巨人到不足陈廉一半。
顾千帆带着他坐到了最后一排,门厅约能容纳上百号人,一个百岁老儿正坐中间,带着一顶瓜皮帽,与那门房相似的是眼距,都宽的可以容纳两只眼睛。
他正挨个接受来客的祝福,轮到顾千帆,老头的神情一愣,随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近乎是爬到了顾千帆前方的桌上,鼻尖猛得嗅了一下,“是你?”
顾千帆点点头,拿起桌上的酒杯示意:“顾某赴约了,只是请帖没了。”
“好啊!好啊!”黄眉老头大喜,拉着顾千帆上了前座,“您来了就好,我,我真是太高兴了,”
顾千帆赶紧摆手: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
刚刚走近屋子就觉得不对劲,照理说过寿的是黄老爷,怎么厅堂正中心摆了一副巨大的女子画像。
如今走近一看,这是一幅约二人高的画像,画中女子头戴发冠,身穿天衣,一手放胸前,一手执衣服上的饰带,衣袂飘然,在女子右侧各绘有两个红色身的夜叉。
女子神情端庄,不拘言笑,但是眉眼间又有种说不出的诡秘,带着丝丝邪气。
黄老爷解释道:“这是鬼母大人。”
顾千帆端详片刻,挪开眼睛,却猛然发现鬼母像的女子似乎挪动看了他一眼,等他回头望去,女子的眼睛依旧望着前方,没有动。
“自从二十年前得公子言灵,老朽真是感激涕零。”黄老爷叹息道:“没想到转眼十多年过去了…”
“这是应该的。”顾千帆唇角上扬:“也算是缘分,你当时找上我,也不怕我给你随意指一个,万一我说你像狐狸,你此生修人无望了。”
黄老爷笑道:“哪里会,公子年幼就看得出是聪明的孩子,更何况…”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鬼母像,似是感激,“如今二十年过去,恩人长得越发俊了。”他恨铁不成钢道:“只可惜家里黄三娘,胡家十四娘都有了心上人…”
陈廉大吃一惊,听这意思这黄老爷还想把自己孙女介绍给头,就冲这黄老爷尖嘴猴腮的模样,想来孙女好不到哪里去。
“不说这个,恩人的姻缘我们也说不上,恩人先吃着,待会再说。”黄老爷说完就去招呼其他人了,顾千帆看着前方淡绿色的酒,酒香飘逸,带着一股桃子香,隐约可见几根猴毛,他有些嫌弃道:“猴子酿酒怎么不把毛挑掉。”
陈廉噗的一口喷了出来,“猴子酿的?”
顾千帆点点头,“猴儿酒,猴子最宝贵的,你能喝到算福气了。”
陈廉讪讪地放下酒杯:“头,你就说这里有什么能吃的吧。”
“那你最好都不要吃。”
酒宴散去,黄老爷派人送顾千帆和陈廉去休息,顾千帆对那画始终在意,再次回头,鬼母画中女子淡然微笑,美的如梦似幻。
陈廉原本以为黄老爷会安排他们住在这座豪华的宅院,没想到小厮带他们越走越远,慢慢地走出了宅院。
路上阴森森的,风一吹,带着凉嗖嗖的感觉,刮脸上都有些刺痛,陈廉抱紧了自己胳膊,贴近了顾千帆:“头,这黄老爷怎么这么小气,都不留我们住那里的。”
顾千帆小声道:“有的住就不错了。”
陈廉回头望去,却发现那宅子变得忽明忽暗,刚刚在它跟脚的时候觉得它还挺大的,如今走出了,发现也不过如此,整个建筑似乎呈现出拱圆形,用青石板砖做成,大门前一块巨大的石碑,隐约可见黄字,很是奇怪。
陈廉不敢多看,回想刚刚的食物,水果,酒,点心,干果,整桌饭菜全然没有荤腥。刚刚屋子里摆满了花,却都是白色的。
他拉了拉前方顾千帆的袖子庆幸道:“头…还好我没吃东西。”
“…”顾千帆唇角微微上扬,“不碍事,我看这些也挺新鲜的,”
小厮带他们来到一个小山洞前方,将蜡烛递给他们。
顾千帆接过道了声谢带着陈廉走了进去。
洞口不大,里面却别有洞天,正中心的墙上也挂了一幅画,正是刚刚的鬼母。
陈廉大惊,指着画像大声问道:“头,怎么回事?这不是刚刚在黄老爷家里的么?”
顾千帆举着烛台望了许久,淡然道:“或许有两幅一模一样的。”
陈廉凑过去仔细看,这才放下心来:“好像是不用,鬼母在笑。”
顾千帆将自己的床铺收好,“你知道鬼母是什么?”
陈廉摇了摇头:“记不清了,好像是个大妖?”
顾千帆回:“楚辞天问中有记载,女岐无合,夫焉娶九子。”
陈廉起了好奇心:“为什么啊,她没有丈夫怎么能生九个孩子?”
顾千帆望向身后的鬼母图:“大概是传闻吧,听说鬼母早上生十个孩子,晚上就全部吃掉。”
“啊,这么可怕!”陈廉把石床上的被子裹紧,头都没露出来,在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:“头,我先睡了,你别吓我。”
顾千帆托腮依旧望着画像上的鬼母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鬼母像的母子唇角似乎下垂了一点,有些不高兴,直到困意袭来,他才眯起了眼睛。
睡得迷迷糊糊,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顾大人,醒醒呀?”
顾千帆揉了揉眼睛,一个身着黄色衣服眉毛如弯月的女子在他耳边唤他。
她的脸看不真切,拉了拉顾千帆的手,随后两人就消失不见。
墙上的鬼母图上鬼母身后则多出了一个年轻男子,身戴佩刀,剑眉星目。
画中世界与画在完全不同,黄衣女子带他入画后就消失不见,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这是一个雕栏玉砌的房子,入目之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玉石床,一个红衣女子,头顶高发髻,戴了朵艳丽的牡丹,眼尾处的红色高高扬起,雍容富贵。
这就是鬼母?顾千帆心道,比画上更为美丽。
“顾千帆,”女子悠悠开口道:“还不过来么?”
顾千帆脚步似乎不听自己指挥,这么走了上去,离的越近,一阵花香扑鼻而来。
顾千帆揉了揉鼻子,“姑娘好香。”
赵盼儿愣了一下,忽而笑出声,这一笑,顾千帆觉得原本昏暗的房间都变得透亮起来,也不由自主随着她一起笑起来。
两人好似多年未见,顾千帆对她分外熟悉,忍不住上前握住赵盼儿的手:“姑娘,我们哪里见过?”
赵盼儿的唇红的鲜艳,像是从血里浸出来,她微微开口低声道:“或许是前世吧。”
顾千帆看她微红的眼尾忍不住上前吻了吻,又觉得自己动作实在孟浪,没想到赵盼儿直接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,“千帆,我的三魂六魄此画中已修炼百年,很快我们便能相遇。”
说完便深深吻了上去
剩下的依旧老地方,爱——发电,id南柯一梦千年